望 06
狼族少主文 x 小神官祺
ooc预警,勿上升
人鱼王登场,给你们凶一个看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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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海。
诡谲卷积的阴云如翻滚汹涌的海浪,小神官站在远处,一身红衣飞扬摇曳,手上的符箓一张张打出海面。他捻诀织起一张血红大阵。
持枪矗立的张真元随着船只浮沉。小神官接到讯号,熟稔的划开掌心,将血滴入阵眼。登时金光大盛,大阵疯狂转动。
人鱼高亢的音波被法阵封住了,圣武大将军的船队将他圈住,慌乱的他撞翻船翼,寻着出口逃了出来。
张真元抛出一张织光阵网,将窜逃的人鱼勾在其中。
人鱼在网中扑腾挣扎,冷冷海水溅到小神官的脸上。他看着张真元粗蛮收网,将人鱼扛在肩上,向仓内走去。
蓝色流光的眼珠愤愤盯着天上红衣飞扬的小神官。
小神官有一瞬恍惚,他曾见过同样光彩夺目的眼眸,闪着耀眼的银白色。
“老匹夫,松开老子!”
人鱼尾鳍有着千钧之力,此刻被张真元扣在手里,竟一点挣动不得。
老匹夫不闻不问,闷头扛着人鱼继续往仓内走。仓内打了一方水牢,四角贴着符咒,是前几日大祭司亲手铸的。
“你弄疼老子了!”人鱼挣扎一分,圣武大将军手上力气便重一分。
世人痴醉神话中人鱼的妩媚娇美,传言听过人鱼歌喉的人抛却凡尘,守在海岸只等哪日再聆听人鱼之音。人鱼哪里见过这般粗鲁对待他的人。
张真元将他丢进水牢,溅起巨大水花。人鱼愤愤游出水面,甩他一鳍水。
老匹夫没躲,面无表情的任由水将他淋透。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冷漠,瞧着人鱼能闹到几何。
人鱼发狂的撞着水牢,尖鸣声被隔绝在阵法之外。
鸣金锣鼓敲响,船队扬帆驶回大陆。
在船上逛荡了不知多久,又转陆地上经车轮颠簸。人鱼被倒进水牢里时,已经天晕地旋了。
吊在他隔壁的小狼听到好大一声动静,接着就被溅了满脸水。
“谁?”
阿文甩干脸上的水,紧张的向隔壁张望。
自上次阿祺来救他后,已经过去了一个月。披甲卫重新换过一批。这期间他叫过喊过求过,都没人来告诉他阿祺怎么样了,发生了什么。兔子也是杳无音讯。
这是第一次,空荡的水牢里有了其他动静。
“喂,听见吗?”
“吵什么吵!”
阿文被这嗓子唬住了,转过神后不甘示弱的反问道:“你喊什么喊!”
“老子本来就晕,吵的老子头疼!”
这人中气十足,说话却跟兔子一样,吃了火药似的。阿文看出他着实暴躁,便没吱声了。偌大的水牢里只剩水流翻动的声音。
“他奶奶的腿儿,再叫我看见那老匹夫,我非咬掉他的肉,喝了他的血!”
好凶残……阿文把嘴巴埋到水里,咕噜噜吐泡泡。他歪着一只耳朵,听那人叽里咕噜的埋怨咒骂。
“啊!”
阿文听到惊叫,伸出水面,探耳听他动静。被阿祺治好了的耳朵,不似从前灵敏,他只好站得近点。
“那老匹夫怕不是杀鱼的!扣掉我三颗鳞片!啐,下次看我不杀了他!我漂亮的鳞……”
那边又在小声嘀咕着什么,阿文听着水声动静,小心问他:“你是鱼妖?”
“妖个屁!老子人鱼族的老大!海里最漂亮的那个!”
“哦。”
能有多漂亮?小狼生长在深陆雪原,没见过海更没见过人鱼。见过的人里,只觉得阿祺是最漂亮的。想到阿祺,心就哀伤起来,他淡淡回了句:“你不也被抓了。”
“他们以少胜多,耍手段。要不是那个穿红衣的,老子一嗓门就能震死他们!娘的,使了不知道什么邪术,不然老子早撞破阵眼了!阵法碰上他的血疯魔似的转,老子喊都喊不出声,眼睛都快被晃瞎了。”
红衣?血?难道是……
“他什么样子?你看见了吗?”
“废话!当然看不见,他站天上!”离了水的人鱼,视线里模糊一片,能看清红衣还是他功力深厚,“你问这么多?该不会你也是着了他的道儿吧?”
小狼没回答。人鱼只当是遇到同仇敌忾的队友,继续呱噪道:“老子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那老匹夫,第二件事要扒光那红衣服的,给他架火上烧!”
小狼心里猜的八九不离十,以血祭阵眼的红衣人,应该就是阿祺。阿祺活着,值得庆幸,可是他、他怎么能助有熊氏抓别族的人过来。
“诶,你呢?你是哪里来的?”
“雪原。”
“天杀的!你就是那个被灭族的小倒霉蛋!”人鱼先是笑了一阵,后又说道,“没别的意思,我以为狼族已经绝后了,没想到有熊氏的还留着你的命。还好我们人鱼族只有我被抓来了。”
“用不着高兴的太早。”阿文冷冷说道。
“那有什么!人鱼族本就稀有,抓我一个而已,他又抓不到所有。”
“有他在,抓的到。”
“谁?那个红衣服的?”人鱼摆弄尾鳍,“你是不是认识他?”
“不认识!”阿文不知哪里来的邪火,气的他扯了下锁链。
“看来你们结仇挺深。”人鱼本想继续深挖点料,却听见一阵轻悄的脚步声靠近,水面跟着一蹦一跳的震动。
兔?
人鱼望着天顶,只看见一双雪白的履。
贺儿兔贴近栏杆,轻声喊小狼。
“贺儿!我以为你再也不来了!”
“嗐!别说了,被姓严的关了一阵子。这回他们抓了人鱼族的,才把我放出来。我偷偷来的,怕叫人盯上。”
“阿祺呢?他还好吗?”
“好呢!”生龙活虎,神力无边,还跟着张真元去东海抓人鱼呢!贺儿兔腹诽,却没告诉小狼,“上次他神力外泄,大祭司救了他,已经没事了。”
贺儿兔看阿文神色黯然,安慰道:“大祭司看得牢,他不能来看你。你得自己照顾自己。”
这些阿祺没说过,贺儿兔随口编的。自大祭司救了阿祺,他整个人变了性,绝口没提起阿文,好像忘了这个人一般。几次提起,都被他打岔绕了过去,实在奇怪的很。贺儿兔不善纠结,权当是为了保全小狼性命,也不提了。
但见小狼失落模样,心底还是升起一阵不忍。
“我先走了,过阵子来看你。”
贺儿兔溜得飞快,顺道瞄了眼隔壁水牢。
人鱼的周身照耀着斑斓蓝色鳞光,曲线柔美,当真是漂亮极了。却诚如传言般凶残,尖牙咬着碗口粗的锁链,咯噔咯噔的生生磕出个坑来。吓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人鱼听他走远了,啐了两口口水,发问道:“兔神族?他怎么能到处走的?”
阿文懒得理他,却听他哪壶不开提哪壶:“那个阿祺,是你什么人?相好的?”
“才不是!”阿文不知是激动而涨红了脸还是其他什么,但是人鱼看不到。
“不是就不是,激动什么。”人鱼愉快的潜入水中游了一阵,呼啦一声探出水来,蓝色眸子震惊的睁圆,大喊道:“该不会那个红衣就是你相好的!”
……
“我猜猜,传说狼族少主在轩辕丘做了质子,陪在他身边的一直都是这个红衣人,质子不可自制的爱上了这个对他温柔爱护的人。而双方各为其主,矛盾不可分割,所以反目成仇。你才会在旁人提起时这么激动,更是反复确认红衣人的样貌。因为你怕那个人是他。”
“别说了。”阿文攥紧了拳头,声音颤抖。
“靠!竟然猜对了。”人鱼潜入水中,反复咀嚼着狼少主爱上反派的凄美爱情。
“你被关在这里他不管不问,岂不是弃了你?”
“你懂什么……”
“呵,我不懂?以他的神力能有几个对手,撂着你是看你没的利用了。哥知道,被人抛弃的滋味。有什么苦你可以跟哥说说。”
“你当谁哥呢?”
“不乐意叫哥?那叫我名吧,我叫轩。”
阿文被他气的炸了毛,绝口不愿再与他多说一句。人鱼王东扯西扯,最后还是把矛头指向了那个扣他鳞片的老匹夫身上。
而贺儿兔前脚离了水牢,后脚就溜去了神殿。大祭司率众往外走,仅是提灯引路的神侍就有七八名,排场浩大正合他如今只手通天,掌控着整个轩辕丘的权势。但凡兔子脚步快些,他们非得迎面撞上不可。
兔子平息好一会儿,才捋顺了跳乱的心脏。就着阿祺给倒的水,骂了句“老不死的”,总算把心中的燥郁发泄出来。
阿祺皱着眉头,不满贺儿兔如此称呼大祭司,正色说道,“饶是你不喜大祭司,也该改改你的脾性,省的落人口实,被人算计。”
“我就是看不惯他道貌岸然的样子!”贺儿兔扬声说道,忽然宝石般的眼珠一闪,狐疑看向阿祺,“你今儿怎的,从前我损老东西都不见你护着?吃错药了?”
阿祺一怔,扯开话题,说起被抓来的人鱼王。
贺儿兔没看见他瞬间扩散又聚焦的瞳仁,只当是阿祺心怀善念,感恩大祭司的救命之恩。以后少在他面前提就是了,背地里该骂老东西还是要骂。
“我偷偷去看了一眼,那人鱼好生凶悍,那么粗的铁链子,生生啃出好几个牙印来!你说人鱼吃人吗?看他尖牙能把人嚼的骨头渣子都不剩。”
你说狼吃人吗?
脑海里好像有个声音,模糊不清。
贺儿兔看他发愣,想起水牢里的那位,撞了撞他的肩膀:“被我吓住啦?发什么呆呢?”
“没事。”
“我也是没想到,你竟助秃毛雀捉了人鱼回来。救命之恩值得你违逆本心?你不是一向反对老……大祭司的吗?”
“人微言轻,我改变不了什么。”
“那你就和他们同谋?”贺儿兔不敢苟同,看阿祺不为所动画着符箓,语气沉重几分,“老东西不过当你是他一枚棋子。神脉已觉醒,你大可摆脱他的束缚。”
阿祺行笔停顿一瞬,摊开手看向纹路清晰的掌心。神脉治愈了划痕,未留下一丝伤疤。
贺儿兔烦恼的捋了捋长耳,隐约其辞,“算了,你当我胡言乱语,但愿你还是我认识的小神官。我走了,走了!”
实则阿祺人正恍惚,茫然盯着桌案上的锦盒发呆,兔子走时他只看到个残影。
凭空袭来一阵轻风,一个雪白的绒顶坐在对案,耷拉着头,小心的掏出一颗宝贝,搁在他桌上。为得此宝物,整个轩辕丘心最清白透明的家伙还平白受了大鲤鱼两巴掌。
阿祺打开木制锦盒,盒中锦缎上的大圆珠子晶莹圆润,倒映着他一袭红衣,仿佛还映着那家伙板正认真伏案写字的模样。
他是谁?
徒劳伸手捞不到水中月,神思翻涌却找不到任何痕迹。阿祺再次试着寻找那段失去的记忆,痛的伏倒在地上蜷缩。
神脉在体内流转,终于寻得阻塞之物。两相冲抵对抗,脑中似有千虫啃噬,剧烈疼痛沿着脊背传递,四肢百骸仿佛被火烤油煎。
阻塞之物被施了恶毒的诅咒,此刻负隅反抗,在体内胡乱逃窜,搅得神脉不受他控制的无差冲撞。阿祺再动弹不得,紧咬着牙关竭力控制疯狂的神脉。尚且不论他根基不足,区区一介凡身又怎耐上古神族的神力。
昏厥之际,从袖笼里掉出一条狼牙项链。
阿祺下意识去抓那枚狼牙,手碰到一瞬间,有什么东西倏地闯进了识海,一画画一面面补满了记忆上的缺口。
“小狼醒醒!”
“他还是有些信任我的!”
“你和别人不一样,你救过我,你是个好人!”
“我阿姆的饼打出来就和月亮一样圆。”
“放了他,我跟你回去……”
神力在狼牙上逡巡一圈后回归本源。记忆被填补之时,神脉也渐渐恢复了秩序。阻塞之物难逃神力消融。最后识海中只听到一阵刺耳尖鸣,汹涌神脉终于平息下来。
房内一地狼藉,小神官躺在地上,身上汗湿的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。两名神侍闻声赶来,对视片刻便要去禀告大祭司。
阿祺急忙拦下他们,扯谎道:“是神脉反噬,已经没事了,不必去劳动大祭司。快扶我起来。”
神脉常不受控制,发作起来总是需要大祭司在旁疏导。两名神侍狐疑交换眼色,扶着阿祺坐起来,看他确实无恙,才退下了。
阿祺松了口气。
他摊开被攥紧留下痕印的手心,看着那枚狼牙止不住颤抖。
脚下已经亮起传送大阵,人一晃眼便到了水牢里。
人鱼正在水上臭美的理着头发,忽的看到一袭红衣倒影,吓得惊喊出声。
“相好的!”
阿祺直接略过人鱼,俯身望向被锁链缚束的阿文。
透亮的的幽白眼珠,雪白的发顶上搭着一缕银灰色,和记忆中的一样。
阿文本没反应过来,在看到阿祺出现在头顶上时,人愣住了。有太多的话欲宣之于口,却相顾无言,缄之于心。
而这朵红莲花未绽开太久,倏地一下又消失在虚空之中了。
人鱼轩甩尾打起了水花,揶揄道:“他是懂用法术的。”
小狼默默不语。
方才那人的眼神过于悲悯,看的他难过。
这算什么?博取理解同情吗?
“诶,看来他想起你了,不过想起的不多,对你依旧不管不问。”人鱼轩有些兴奋,“你这相好的挺有个性。”
“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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